一段春

#中式校园背景，轻松向

#双向暗恋

20

周一成绩单发下来，佐助年级第一，甩第二名十多分，自家班上出了个年级第一，班主任整个人容光焕发，课间行过走廊，走路都带风。

牙靠在佐助的课桌边上，啧啧说：“你看看老班，不知道的还以为年级第一是他亲生儿子呢。”

佐助看着书头也没抬：“我拿第一才有他的奖金，谁是谁儿子？”

“我靠，你这么嚣张？”牙惊讶地了一下佐助的肩膀，“我还以为好学生都尊重老师呢。”

佐助说：“尊重人，不尊重称呼。要看他做了什么，而不是被人叫做什么。”

牙半晌没说话，佐助抬头，看见他若有所思，便问：“怎么？”

牙沉吟道：“你说得有道理。”

佐助：“……”

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，是鸣人的电话，佐助立刻摆摆手让牙帮忙打掩护，背过身接了电话：“课间打什么电话？发消息不行么。”

鸣人那边也很小声，也是躲着在打电话，不过声音格外兴奋：“不行，得打电话才正式。”

佐助隐隐猜到了，笑着问：“什么事？”

“嘿嘿嘿，爸爸这回全！及！格！了！开不开心？”

佐助故作淡定：“哦，就这事还要打电话？”

“我靠！”鸣人炸毛道，“老子这是十八年来头一回，你有没有良心？”

佐助道：“没有，不都让你吃了？”

鸣人听出来佐助是故意的，无奈了：“成天就知道整我，好玩吗？”

“还行吧。”佐助笑道，“恭喜你可以比赛了。”

鸣人哂道：“嗨，恭喜啥啊，一个是小考试，一个是全国大赛，文老太难道还真撤自己队主力下场不成？他干学校也不能干。”

佐助说：“那你还紧张成那样？”

鸣人啧了一声：“我这不是考完才想通的么。晚上一起吃饭？请你吃火锅去。”

“嗯，晚点联系吧，挂了。”

佐助挂了电话，牙便转身回座位，看了眼佐助的手机：“鸣人啊？”

佐助怕多说让他反感，就只点点头：“嗯。”

牙竟没有多说，“哦”了一声就径自玩手机去了。

下午放学时，各科试卷都发下来讲解得差不多，有几个还有不懂的同学围过来问佐助题目，佐助把堆在课桌上的书搬到牙桌上，让他们围坐着讲题。讲到差不多，鸣人发了条信息过来，说训练结束了，在校门口等他。佐助笑着回了个好，一会儿就来。

“哎，佐助你最近很常笑啊。”女同学A说。

佐助：“？”

女同学B说：“是啊，你刚来的时候还以为你是冰山呢，没想到其实人还不错。”

佐助说：“我一直都这样。”

“哪一样？”男同学C说，“我之前问你题目，你连理都不想理我，只管自己看窗外的风景，我当时就想，这家伙也太能装B了。”

佐助：“……”刚来那会他的注意都在隔壁一中的篮球场上，压根没在意周围人。

女同学A说：“你要多笑啊，你这么帅，多笑的话简直就是校草了。”

女同学B说：“是啊，校草出在我们班，我们多有面儿。”

佐助：“……不用了。”校草和你们有面子有什么逻辑关系？

“佐助！有人找！”

佐助和围着的几个人转头看去，女同学A捂着嘴笑：“哎呀，小女朋友找来了，我们该退散了。”

雏田半个身子躲在门后，怯生生地朝里看，佐助起身单肩背着包，对雏田示意她等一会，朝那几道意味深长的目光道：“少八卦，多读书。走了。”

佐助领着雏田到走廊边上，说：“有事找我？”

“我想这个要当面说比较好。”雏田微微低着头，交给佐助一张纸，“这次我考得不错，进步了快十名，父亲很高兴，所以我想……来谢谢学长。”

雏田不算聪明，也不是个笨学生，只是找不到学习方法，佐助原本高中内容就基本是自学的，自己有一套高效率的学习方法，对症下药，效果立竿见影，雏田原本在班上二十多名，这次班上排十三，还进了年级前两百，是相当大的进步。佐助看了看她的成绩单，微微一笑：“不错，继续努力，你还可以更好。”

“谢谢学长。”雏田害羞地朝他鞠了个躬，“还是多亏你教得好。”

“你还有事要说？”佐助见她还没有走的意思，便问。

雏田犹疑着轻轻点头：“学长你和鸣人哥……和好了吧？”

“嗯，怎么？”

“我听说这次一中篮球队教练说，他们这次要是不及格，就……就不能比赛了。”

佐助明白了：“你是担心鸣人的成绩。怎么不自己去问他？”

雏田低下了头。

佐助想了想，说：“如果你关心他，想要知道他的情况，想要靠近他，就得自己去听，去看，去问，你不是因为想和他有共同语言才去篮球队当经理的么？但如果你不亲自告诉他，他永远都不会知道，你和他的距离永远都会这么远。”

雏田的脸变得通红：“我、我没……”

佐助说：“不管你怎么想，鸣人是个不错的朋友。”

雏田愣了愣，沉默了一会，最终点点头。

佐助送雏田下楼，雏田转身对他说：“谢谢你。”

“不用谢，你爸爸给我发工资的。”佐助笑了笑说，“其实你身边也有挺多关心你的人的，可能你还没注意到。”

雏田有点茫然地看他：“什么？”

佐助说：“听牙说，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？”

雏田点点头，说：“我父亲和他父亲以前是战友，我们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。”

“难怪常听他提起你。”佐助随口道，“早点回家，我先走了。”

到了校门口，却没见鸣人的身影，佐助四周看了一圈，低头准备给鸣人发消息，身旁一只手搭上他肩膀。

“怎么是你？”

犬冢牙冲他笑了笑：“找鸣人？”

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
“他刚还在这儿等你，不过有人找他，他就叫我在这儿等你出来，说不用等他了，让你直接回家。”

佐助点点头：“你们和好了？”

“和什么好？我跟他没关系。”牙嫌弃道，“我是觉得你这么喜欢他，万一等不到他等成望夫石咋办？”

佐助立刻左右看看，皱眉道：“少开这种玩笑。”

“我错了。”牙举起双手道歉，“行了，话送到我走了。”

“哎。”佐助叫住他，“你在这再等会儿。”

牙：“干啥？”

佐助说：“雏田还没走，估计一会儿就出来了。”

牙：“！！！”

“我操操操……你你你……”牙顿时满脸通红，手忙脚乱地整理自己。

“冷静点，有点出息。”佐助看着他不禁好笑，“别太感谢我，走了。”

 

佐助打了个车回家，发现重吾已经在家准备做饭了，他还没把成绩告诉重吾。

“你怎么来了？”佐助放下书包，也到厨房准备帮忙。

“最近事情忙得差不多，项目都走上正轨了，可以歇会。”重吾却拦住他，笑道：“今天你别动，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了，你得了年级第一，你坐着，等我做点好菜。”

佐助放下手，不冷不热道：“他倒是很积极，还专门向你报告。”

重吾看了他一眼：“你不喜欢他。”

“你说的，看一个人要看他怎么为人处世。”佐助靠在流理台上看他做饭，“他看人下菜，势利眼又虚荣，换你你喜欢么？”

重吾笑了笑，说：“势利眼我倒不喜欢，不过你当初进二中，本来是要随机分班的，是他坚持把你招进实验班。”

佐助一愣，他多少也知道，虽然重吾很有钱，但好学校不是有钱就能进去的，他初中辍学，没有中考成绩，重吾为他上学没少奔波，托了不少关系，最后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二中的入学考试资格。他以为他的入学成绩摆在那，进实验班很正常，现在从重吾这知道事实，心里难免有点别扭，强自说：“他还不是为了他的奖金？”

重吾知道他不过是嘴上不肯松，边做事边说：“确实是为了奖金，不过他招你进来时说，这孩子辍学两年了还想要回来上学，一定会抓紧这个机会好好念书，作为老师，他说什么也没法放弃一个一心向学的孩子，孩子想要，我们就应该给他这个机会，这才是好的教育机构该做的事。”

佐助：“……”

“他知道我只是你的资助人，你兼职补课也是他安排的吧？”重吾备好菜，洗了个手，也面对着佐助撑在流理台上，用沾湿的手刮了下他的鼻子，“有时候你单方面看到的事实，也许不是事实的全貌，这样就很容易造成偏见，知道吗？”

佐助皱着眉拿纸擦脸上的水：“跟你聊天太不愉快了。”

重吾：“嗯？怎么说？”

佐助：“不是被打脸，就是被教育，你这样聊天是容易被打的你知道么？”

重吾大笑起来：“好，知道了，我会努力改的。去看电视吧，一会儿吃饭叫你。”

佐助先回到房间，把今天讲过的试卷都看了一遍，誊写好错题，才带了个笔记本去客厅看电视，打开国际新闻频道，边看边做笔记。重吾在厨房忙活，偶尔出来看到电视在放新闻，说：“你就不能看点轻松的东西。”佐助看了他一眼，调到少儿频道，正好在播天线宝宝，婴儿的脸嵌在太阳里升上空，太阳宝宝咿呀直笑。

佐助朝重吾挑挑眉，意思是你满意了么？重吾回了他个无奈的眼神，又回到厨房。

饭菜上桌，重吾做了一桌大餐，椒盐蒜蓉基围虾、香芋蒸排骨、红烧肉，还有几道解油腻的清爽凉菜，满满一桌，飘香四溢。佐助去酒柜里拿了支红酒，取一只高脚杯，又给自己拿了一听冰可乐。

佐助看这一桌菜，说：“看来你心情很好。”

“我工作顺利，你学业有成，好事成双，当然心情好。”重吾给佐助夹了一只虾，“人生中快乐很难得，自然要好好庆祝。”

佐助说：“重吾老师，这话要是去掉后半句就好了。”

“好，知道了。”重吾把食指竖在唇前，抱歉地笑了笑，“那就只恭喜你获得好成绩。”

“也恭喜你工作顺利。”佐助给重吾倒上一杯酒，用可乐和他干杯。

重吾喝了口酒，说：“考了第一，有什么想要的？”

佐助想了想，决定不跟他客气：“给我买辆单车吧。”

重吾点点头，说：“明天放学我去接你，买辆好的。”

一顿饭吃完，菜几乎被扫光，重吾喝得微醺，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。佐助收拾餐桌，给重吾用剩菜装了一盒便当，放进冰箱，然后去洗碗，收拾完后回到客厅，电视里正放着财经新闻，便去倒了两杯温水，递给重吾一杯，坐在他旁边，学他的语气：“你就不能看点轻松的东西。”

重吾被他逗笑，换了个都市台，在播社会新闻，记者去流浪动物救助站对志愿者进行采访，宣传公益温暖，两人看了一会，重吾说：“要不要养个宠物陪你？”

佐助心想这人是真有点醉，说：“不用，你来就够麻烦了。”

重吾转过头来，用一种微妙又暧昧的眼神看着他，不说话。

佐助：“……怎么？”

“你变了。”重吾说，“你面对我的时候越来越放松了，不拒绝我送你东西，还主动开玩笑，证明你信任我，我很高兴。”

重吾平时沉稳内敛，却又经常冒出意料之外的直率表达，主动揭开与人相处的那层疏离的纱，让人猝不及防，又会感到始料未及的温暖。当初他来佐助工作的酒吧，常常坐在吧台和佐助闲聊，喝了酒，就会对他像平辈朋友一样，说些相当坦率而真诚的话，因此他们才渐渐熟了起来。

实际上佐助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，这些变化跟重吾不无关系。对他来说，重吾就像久旱的沙漠中仿佛神赐的一场甘霖，他给他指引，给他滋养，带他成长，又无所求，他常常想重吾究竟为什么会帮他到这个地步，是欣赏？是喜欢？抑或仅仅是正义感同情心过剩？

重吾：“在想什么？”

佐助：“我在想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”

“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？”重吾感兴趣道。

“做事说话经常只随自己的感受，欣赏一个人就毫不顾忌地对人好，你这样的人在外面应该欠了不少桃花债。”

重吾不禁大笑，说：“像我这样又爱打人脸又爱教育人的人，哪会有什么桃花债。”

佐助也不禁笑了笑，说：“你也变了。”

重吾一愣：“是吗？”

“笑容变多了。”佐助说，“以前总是一副忧国忧民的脸。”

重吾笑道：“这么夸张？”

“当初在酒吧里第一次遇见的时候，我还以为你是来完成巡场任务的哪位我不知道的经理，”佐助说：“结果没想到问我要了一杯螺丝刀*。”

“那时候我确实刚办完公事，很累，想来放松放松。”重吾说，“我还记得那天见了个创业者，说自己要做一个手机安全软件，说防止用户的锁屏密码被破解，保护用户资料安全，要我投两百万给他。”

“你投了吗？”

“没有。”重吾好笑地摇摇头，“一般要破解锁屏就直接刷机了，之后什么资料用手机号不能改？你一个软件有什么用。”

佐助：“……”

重吾说：“那几年互联网创业市场爆发，十个人里有九个都是创业者，什么人都有。”

重吾打开话匣子，聊起一些他见过的千奇百怪的创业者和客户，两个人窝在沙发里笑得肚子疼，一直聊到快十二点，佐助还想让他讲讲他的初恋故事，重吾说：“下次说吧，你该睡觉了，休息最重要。”

于是两人先后去洗漱，佐助先洗完，然后重吾才去，佐助回到房间收拾好书包，上床躺着，开着台灯用手机上网，准备下个游戏玩，重吾开门进来，抽走他的手机，说：“快睡。”

佐助只好躺下，重吾把手机放在床头，摸摸他的头，温柔地说：“做个好梦。”

“我还有个问题，”佐助扬起脸看他，“你为什么喜欢喝螺丝刀？”

重吾说：“喜欢这个名字，我以前曾想当个机械技师。”

“为什么没当？”

重吾笑了笑，说：“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，下次说给你听。”

佐助睡意渐浓，眼睛也迷迷瞪瞪，喃喃说：“嗯，我发现你讲故事还挺有趣的，以后可以讲给你儿子听。”

他慢慢闭上眼，睡前听见重吾带着笑意的声音：“有你一个就够操心了。”

佐助忽然有点明白了，也许重吾看他就像是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弟弟，他们身上有些相似之处，就如同一条隐形的血脉牵绊着彼此。重吾对他有种兄长般的保护欲和责任感。

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是幸运的，他曾失去很多，但也因此拥有了现在的生活，有一个如长兄的朋友，和从小喜欢的人重逢，也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——或者说这就是普通的生活，有起有伏，有失有得，因此不必担心前方将遭遇的是最坏，也不必期待是最好。

这样想，便让他安下心来。

TBC.

螺丝刀：是一款用橙汁和伏特加调制的高球鸡尾酒